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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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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引路,把一些杂物推开,就道:“刚才那手册就落在窗边夹缝里。”

    我才发现中间果然有个天窗,边上还有刚才那伙计为了观察趴下去,蹭出来的一个隐约人形轮廓。

    天窗已经被他大概擦拭过了,黑灰之中擦出来脸盆大小的不规则一团,往下看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这时候也顾不得脏,我们都在天窗口尽量挨着趴下,让那伙计举着远光手电。

    我们都伸脑袋往一楼室内看,小队长倒是还盯着那天窗的边缘,我问他看什么,他摸了摸窗边的密封条:

    “兄弟,你那手册说哪儿发现的?这怎么卡得住?”

    那伙计为了不跟我们挤,是独自踩在一个搬过来的杂物箱子上,半弯着腰伸着手在我们上方打光的,听到这话人是兢兢业业纹丝不动,嘴上则纳闷道:

    “不是外面,是里面。”

    头顶母体的目光猛然落下。

    远处不知何处,一声尖锐地哀嚎挣扎着响起。完全同步的刹那,闫默融化。

    作为保护胎儿的坚定守卫,母体捕获并清除了窃取养分的墙中鼠。

    可怖的光亮消失了,我曾经体验过一次的,那种难以抵御地困倦袭来。

    接二连三的倒地声,所有合格的“胎儿”都栽倒入睡,进入了本次平安夜。

    被人为掩盖上一层温和轻纱的童年就此中止,分娩的恐怖剧痛要到来了。

    香甜而安然的睡意中,我的眼泪猛地流了出来。

    温暖的腥黄羊水把我们淹没。

    接着,随着阵痛和挛缩,陷坑的四方边界开始不停回缩。腹部一痛,连接着我们的脐带地道向我扑来。

    虚幻又切实地,我感到某种饱足从四边八方而来,我回到了那截困住我的地道之中。

    上或者下,就像一开始我感到的一样,什么都没有。

    这一瞬间,我的脑海里不可抑制地,回想起我曾经看到的一段话。

    那是一位作家说过的,他说,人在平原上行走,突然迎面遇到一堵墙,这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左无限远,向右无限远。这堵墙是什么?

    是死亡。

    此刻的我终于绝望地认识到,是的,这就是死亡。

    作为还未出生,等待分娩的胎儿,我在死亡中必须再一次等待,等待并不存在的时间流逝。

    我前所未有虔诚地向所有不可知的存在祈祷,祈祷这个平安夜后的白天和夜晚,我们还能在陷坑中活过来,哪怕是作为真正畸变淘汰的泥中祟。

    我心头一动,摸了摸那些白膏泥,忽然五味杂陈。“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守矿人永远封存了这里,为这座矿洞修建了一座坚固的墓穴?先知是短视的,它只是一道浑噩的规则,没有任何可以沟通和交流的方法。”

    可是,我脑海里闪过台仔和老板他们的脸,偏偏作为随时可以抛弃的捕食器官,他们不论好恶,都被先知赋予了人性作为点缀。而先知本身却依然深陷疯狂愚昧之中。

    “不止是先知。在过去,采矿人也好,年家人也好,都尝试过许多以为可以和怪谈共存的方法。”张添一抬头看着我,缓慢道:

    “但不管是牺牲让步还是激进的利用对抗,这些前人已经都淹没前尘,没有痕迹了。张家是所有残存流离者的聚合,也未必能一直侥幸存在下去。”

    “那你呢?你是哪一种?”我也看他,有点难过,“你想杀死所有与怪谈有关的事物吗?”

    张添一愣了一下,长叹了口气,苦笑了起来。“不,我只是一个清理掉先行者足迹的人。采矿人被盗矿者因为可笑的理由劫掠杀死,这种事情的发生绝不是偶然。我受到了嘱托,需要把他们都隐藏起来。”

    我点头,下一秒忽然问道:

    “所以你见过逃出去的神女。”

    第 143 章   离开(修)

    我的问话来得非常突然,这是我从那些老油条那儿学来的,讲的就是个出奇不易。

    问完我也是一屏息,有些忐忑生怕他说出个惊世骇俗的狗血往事来。

    结果话音刚落,额头上就是一红,我吃痛啊了声,才发现原来是张添一这厮根本不吃这套,抓了颗黄豆正中我脑门。

    这就是嫌我话多误事,再废话要把五香黄豆当枣核钉使了。

    “还聊?”他无奈骂道,“嫌这尸香火锅里只有红油没肉是吧?”

    这事我不占理,当即讪讪一缩脖子,想起来好歹还有半袋子“暗器”等着敲我,所谓能屈能伸,套不出话就算了。赶忙擦了把掌心里的汗,将才停了半分钟的钢管抓紧,就着一个稍微松软些的角落继续刨。

    在城东小区,大约六七点后的夜晚已经进入一片戛然而止的寂静,并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将这份常人无法察觉的不安,向我所在的荣幸小区蔓延逼近。

    比起蒙昧的人类,动物则更为警觉,大量流浪猫狗躁动地迁移、减少,经常在夜间没有道理地无声哀鸣。

    此时,一只差错下险些被异化后的徐佑捕食,曾无意中躲进过未成形岗亭的小狸花猫,逃到了我们小区,赶上了每日雷打不动的猫粮投放。

    已经被部分污染的小狸花猫没有意识到,“孕育”一旦开始,它就已经无法正常被人看到了。此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它是不存在的。

    然后,徐佑来了,跟着仓皇逃窜的小狸花猫的脚步,跟上了出来喂食的我。

    他跟着我回到了店里。

    此时的我完全没有接触过怪谈,对许多怪异的事情并没有察觉,相对于那个妖异的世界,还是个单纯的盲人。

    我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客人,没有看到徐佑正在一小块一小块剥落的皮肤,一边整理着库存,一边顺口就习惯性攀谈,指望忽悠新客买点啥。

    小狸花猫在我脚下大声嚎叫,急得团团转。

    但此时,我还在一无所知地问:“客人,需要什么吗?”

    接着,“岗亭”也来了。

    所有的成员全部到齐,岗亭还没有稳定地规则还在不停改变,也许是某种幸运,徐佑清醒了一秒钟,作为彻底畸变的产物,模模糊糊感到了一些岗亭规则的内容。

    他立刻做了一个自救的举动。

    他向我开始编造一个新闻,一个流浪汉在大半个城区之外,如何狼狈又惊悚地由于神志不清,袭击了猫狗,又被小区安保发觉叉出去的新闻。

    这新闻十分有爆点,又没有伤人,还在十分遥远的城东,我一下就停住动作,安心地好奇问他,让他讲讲细节。

    怕他不乐意,我随手摸了个一块五的廉价打火机塞给他,厚着脸皮跟他勾肩搭背,喊了声哥。

    这一刻,像是某种古怪的声响在耳边嗡鸣,徐佑的冒险有了他自己都没有意料到的成果。

    在我这位“家人”温暖热情的注视下,徐佑完全出于本能地详详细细给我编了大概一个多钟头的故事,直到我不好意思打断说要打烊了,神志逐渐清明。

    然后他掏出整个钱包(居然这都没丢),提着一堆东西跟我道别,在我真情实感的“下次再来”里沉默点头。

    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不知道多少天,我小店里的顾客来来往往。

    它们想转移宿主逃离地宫的召唤。

    狗日的它们想爬到我嘴里!

    我猛地一低头,就拿头槌撞开那张凑近的人脸,死死咬紧牙关。此时死马当作活马医,顾不得身上那些外翻的鲜红发动,我就抄起挂在脖子上的手电抡满了砸过去。

    “小然!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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