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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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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除了这个,你手头上还有商路与锦平殿下的改制……我听闻,陛下来年春还有意让你去北境一观?”

    “是。”温明裳呼出口气,“海商已交由下边的各级官员着手细则,倒不会与初时一般大费工夫,再加上先帝本就有此意,柳……罪家虽染指,但大体框架不变,点人去便可。此事办妥,来年府库存银可以至少翻上一倍,如若陛下无他用,应战时急用足矣。长公主殿下的改制亦如此,学生所行不过微末之功,实在算不得什么。”

    她话音微顿,道:“先生既提及此事,我倒是想起来有一事要劳烦先生。”

    “明年春闱的事吧?”崔德良笑笑,“地方官吏重新委任,施以轮换监察以保所行诸事之效,的确是好想法。但有被除名者,原有的位子便空出来了……你这几年办的事啊,都不知给朝中换了多少要员。春闱是个好时候,也该选些新人出来了。”

    “簪缨之家历年恩荫也在其后。”温明裳沉吟片刻,“此事我不便插手,吏部今朝眼见殿下所行亦在犹疑,届时详策还需内阁商议,要劳烦先生了。”

    崔德良闻言驻足看她,像是在注视什么新鲜事物一般端详着自己的这个学生。天子明晃晃的倚重加之于身,对任何一个年轻人而言皆是难言的诱惑,可温明裳不同,她对权位的所求不在本身,而在物尽其用。

    他教导天子如何拿捏御下和用人的平衡,咸诚帝的确学得很好,但所谓平衡在温明裳这种人身上其实并无大用,因为所求是公而非私。平庸的君主掌控不了这样的能臣,他们不懂得容忍与宽仁,也不理解有人能将无数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弃若敝屣。

    温明裳在为咸诚帝办事的同时也在防备对方发现这样的本质,她在真心与假意间找到了一个微妙的落点。

    这是身为臣的平衡,世上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把握不好这个道理……而他这个学生,也不过二十有一的年岁。崔德良在短暂的端详中隐隐生出了一种期盼。

    他在盼望着温明裳能将自己有生之年走向腐朽的朝局风气重新引上正轨。

    “先生?”久未等到答复,温明裳不由唤道。

    崔德良这才回神,阁老抬手替她拂落肩上的落花,应允道:“本是内阁应议之事,谈何劳烦?此事你心中有数便好,开年后,我会去与殿下相谈。此外……倒是有一事想问一问你。”

    温明裳侧过身,拱手道:“先生请讲。”

    “事关天枢阁,也事关……”他沉沉吐气,看向东方,将余下半句藏之于口。

    温明裳心领神会,她垂下头,道:“我与长公主殿下一同主事,先生当知此举用意何在。若是问心中所选……不言自明。”

    “先帝在时常赞她有宣景之风。”崔德良叹息摇头,“然天心难测,今上在一日,先帝所托宏愿便不可能达成,殿下亦如是啊。”

    “但总该有个抉择。”温明裳抬手拢紧氅衣的边角,轻声道,“陛下有意让我往北境一观,那走前总该处置好所有,以免横生事端。”

    她拨弄着手炉的边缘,像是告诉阁老,又像是喃喃自语般道:“心有四方天地,俯首便可见芸芸众生。或许天生资质有限,但能知其白,守其黑,已是难得了。”

    “这是……”崔德良话音微顿,“长公主的意思吗?”

    温明裳微微一笑,点头道:“先生想问天枢阁,其实与当日赵大人来寻我想问的相似。前言既明,未尽之言先生想听吗?”

    “三殿下……仁义。”崔德良心下已有了猜测,“想必是留于后世之命,再开天枢者不配为君吧。”

    “是。”温明裳眉目微敛,低声道,“开春永嘉公主开蒙。”

    “殿下打算亲自教导她了。”

    回府已是夜深,近侍们围着火盆烤橘子,说是要守夜,有些年纪小的,黎辕早早备了焰火,让她们在院中撒欢。

    “大人。”兰芝帮温明裳摘了氅衣,提醒道,“将军差人送了家信回来,恰好赶上新岁前呢。”

    温明裳怔了一瞬,伸手接过却没立时拆开。

    兰芝观察着她的面色,疑惑道:“大人不拆开看看吗?”

    “不急此一时。”温明裳倚着窗帷,轻轻笑起来,“兰芝,你说燕州的月亮,也与京城一般圆吗?”

    “这……妾不知。”

    “阿然同我讲过,即便是鹰飞上天空,在京城也看不见雁翎的旷野。”她垂首,目光里有深藏的思念,“但这不一样。”

    “不论阴晴圆缺,万里皆同辉。”

    作者有话说:

    先写这么多,感冒了头晕死(。

    我努努力让她俩五章之内见面(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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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章 争斗 【ZX整理】

    猎隼越过群山, 顺着河流的分支流向更广袤的旷野。它张开翅膀的时候与大梁人驯养的燕山鹰不相上下,天空是属于猛禽的战场,它们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草原深处的风雪在逐渐退去,封冻的河水下响起了久违的流水潺潺。

    狼骑的主营就驻扎在白石河岸最肥沃的草场边, 越冬后牛羊被赶往南方的交战地, 它们会被作为新的补给。国境深处新一批的战马也被后备的队伍带了过来,马群中还混杂着新征的士兵, 他们的脸被风雪冻得通红,单薄的棉衣根本抵抗不住夜里的寒冷。

    这些人还不是真正的战士, 在短暂的训练结束前, 他们得不到最基本的对待,就连有些人裹身的棉衣都是狼骑队伍的军士暗中给他们的。

    “我们无能为力。”拓跋焘站在雪丘上, 他早已不再年轻, 可无人敢小觑他。老狼王指着走过的人群, 沙哑着道,“王帐喂不饱儿郎们的肚子, 那点可怜的粮食进了贵族们的口袋, 他们已经忘记了风雪的冷冽, 甘心做这片土地的蛀虫。孩子, 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的背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雪屑滚过弯刀, 在刀刃缓缓被收回鞘中。金面具被骑将摘了下来, 那张脸不再被遮挡,顾盼间勾勒出锐利的轮廓。薄薄的日光落在她眼底,映出拓跋一族一脉相承的碧青色瞳仁。

    猎隼落在她肩头。

    “因为懦弱。”拓跋家的小女儿如是说。

    拓跋焘闻言笑起来, 他侧过身, 示意女儿站到自己的身边, “不止是懦弱……孩子,还有贪婪。大梁人是狡猾的狐狸,他们在与我们休战的时间里建起了四周的通道,来自中原的商队兜售着他们的物品。你看过瓦达尔家的器皿吗?我们不可否认,这些东西的诱惑让我们无数的手足们丧失了血性。”

    “他们不是我们的手足。”拓跋悠毫不留情地反驳,她对父亲提及的王帐贵族们嗤之以鼻,“他们是草原的老鼠,而不是骄傲的狼群。”

    “我明白你的意思孩子,但不论是老鼠还是狼群,我们仍旧需要他们……大梁人有句话叫做‘物尽其用’。”拓跋焘盖住她的后脑,温声说,“我把儿郎们交给你,你把胜利的果实带给我们的大君。至于我从大梁人身上拿走了什么,那不重要。”

    “那是你的大君,不是我的。”拓跋悠拍掉他的手,漠然道,“他在过去的十年里毫无建树,甚至放任王帐使狼群失去了撕开大梁人引以为傲的铁壁的机会。就连这一次东西线的联合,他也只会躲在真正的统帅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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