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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想胁迫着端阳侯府低头,将她这个长媳好好地迎回府里去。

    她只怕是在痴人说梦!

    小庞氏便气鼓鼓地离开了安平侯府,连甜点也来不及用上一口,便从马车内钻了出来,火急火燎地回了端阳侯府。

    床榻上的庞氏听了小庞氏这话后,也与小庞氏一般认为苏和静是在以退为进,用和离这话来刺激自己,逼着自己原谅她、重新将她迎进府里来。

    可庞氏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那日又被苏和静用鸡毛掸子狠狠羞辱了一番,如今愈发心气上涌,只恨不得苏和静跪着给她磕一百个头才是。

    “让她赌气去吧,不许让人去迎她回来,总有她求我们的时候。”庞氏满面阴郁地说道。

    小庞氏点点头,心里也埋怨了一番这苏和静不识大体,她又不是真想和离,何必这般挑衅母亲,老老实实地给母亲认个错不就好了?

    和离了后,她一个残花败柳还能嫁给谁?世子夫人这样好的身份不要,难道还去嫁个鳏夫不成?

    小庞氏愈想愈觉得苏和静蠢笨无比,一时又意识到了庞氏在端阳侯府里说一不二的地位,便愈发小心谨慎地伺候起了庞氏。

    又过了几日的工夫,裴景诚终于忆起了自己后院里还有一对重伤未愈的妻妾,这一日忙完公事后,他便提着些新奇的玩意儿去了趟澄风苑。

    他今日心情甚佳,虽则澄风苑院门紧闭,也未曾有下人来远迎自己,可他仍是不计前嫌地含笑瞧了瞧院门。

    一阵又一阵的敲门声响起,可后方却迟迟不见人影的现身。

    裴景诚沉下了脸色,轻咳了声后,肃容对着门板喊了一句:“是我,快开门。”

    门后鸦雀无声。

    裴景诚并未深想,只以为是澄风苑内的奴仆婆子们趁着苏和静病重都躲懒去了,便提起脚用力将眼前的门踹开。

    院门被踹开后,澄风苑内果然空无一人,裴景诚的脸色愈发黑郁,心里盘算着定要好生整治一番妻子身边的下人,她们瞧着妻子好性儿便愈发蹬鼻子上脸了。

    往正屋里走去的路上,裴景诚聆听着寂静无声的澄风苑,一时心里有些打鼓,这院子里怎么冷清的像无人居住一般?

    他推开正屋内,方才喊了一句“静儿时”,便被二门外匆匆走来的黄嬷嬷给唬了一条。

    黄嬷嬷明明是母亲院里的嬷嬷。

    那黄嬷嬷瞧见裴景诚后,便先行了个礼,随后说道:“世子来这儿做什么?”

    这话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裴景诚有些发懵:“这儿是苏氏的院子,我来瞧瞧她。”

    做丈夫的来正妻的院子里瞧一瞧,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吗?黄嬷嬷何以这般疑惑?

    黄嬷嬷面色尴尬,想到庞氏是个好脸面的人,不愿将她被苏和静痛打了一顿的事情嚷嚷出去,便道:“那日大奶奶顶撞了太太一句,太太生气便责骂了大奶奶几句,大奶奶耍起了小性子,便回娘家了。”

    这倒是苏和静成婚后头一次赌气回娘家。

    裴景诚略有些惊讶,脸上的神色愈发黑沉,只听他冷哼一声道:“便是静儿回娘家了,这些伺候的下人也不该这么懒怠才是,连个人影也瞧不见,定是去哪里打牌吃酒了。”

    黄嬷嬷朝着裴景诚亮了亮她手里的琐扣,解释道:“大奶奶闹了性子,还说了和离这样的赌气话,太太要治治她的性子,叫我将澄风苑锁起来呢,那些下人都去前院伺候了。”

    和离?

    裴景诚听后心内愈发不适,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之意爬上他的心头,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阴气沉沉。

    黄氏以为他是因苏和静顶撞庞氏后还敢替和离一事生了气,便安抚道:“大奶奶这回脾气是大了些,只不过过几日的工夫便会回来了,难道还真要和离不成?她一个二嫁之身能寻到什么好夫婿?怎能和我们世子爷相提并论?”

    裴景诚脸色仍未好转,他与苏和静成婚这三年,大体上也称得上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自己为她遮风挡雨,她则替自己孝顺父母、善待妾室庶子,各司其职,倒十分融洽。

    她还是头一回这般急切地回了娘家,也是头一次赌气提起了和离之话。

    正如黄嬷嬷所说一般,裴景诚并不相信苏和静真想和离,放眼整个京城,还有哪家的公子哥比自己更为成器?她不可能蠢到现成的世子夫人不做,再去二嫁个不如自己的男人。

    只是自己心内的确生起了许多烦躁之意,他不明白自己是为何烦躁,便只得对黄嬷嬷说道:“母亲有时嘴上不饶人,嬷嬷也要多劝着她些。”

    说罢,便扬长而去,独留下黄嬷嬷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望着裴景诚离去的背影感叹不已:今日怎得世子爷为大奶奶说起了好话?

    裴景诚一路上思绪紊乱,从苏和静初入府时的柔美恬静想到了前几日她被方氏退下台阶后昏迷不醒的惨状。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静儿本就受了委屈,母亲何必还要这般磋磨她?

    裴景诚愈发觉得庞氏待苏和静太过严苛了些,早先日日要苏和静立规矩便算了,新婚燕尔时总要强留静儿到半夜,只不许自己与她亲近。

    从前他从未为苏和静说过半句公道话,经了这一回心里的不适,裴景诚想着往后还是要帮静儿说几句话才是。

    *

    夜色入幕。

    花榴涧内,已成人妇的秋桐重又回了苏和静身边伺候,见到亲如姐妹的丫鬟们,秋桐哭湿了半条帕子。

    秋桐回来也算是件大喜事,苏和静便放了丫鬟们一会儿的假,去庭院里摆几桌席好松散松散。

    她自己则托病不出,只坐在从前那张闺床上望着手里的玉佩出神。

    烛火摇曳,她将玉佩重又放回了枕头底下,心头掠过些伤感之意。

    错过的这三年时光,谁来赔给她和宣一呢?

    “这是你最喜欢的和田玉。”

    身后的窗户外忽而飘来一阵熟悉的嗓音,清冽似山间溪泉。

    苏和静从床榻上急急忙忙地起身,举起烛台往后窗跑去。

    月色朦胧,郑宣正半个身子倚在窗外,如雾的余晖盖在他的脸上,将他眼底的清辉与哀伤一同呈于苏和静眼前。

    慌乱的脚步声响起后,郑宣便提起了半颗心,生怕苏和静伤腿未愈,会不小心跌在地上。

    他便苦笑一声,说道:“你别怕,我不进来。”

    上一回在镇国公府内,她与自己同处一室时眼底的慌乱不似作伪。

    他自然也不会污了她的名声。

    苏和静眼底滚烫,明明眼前的人本该是与自己最亲密无间的意中人,可三年的隔阂从天而降,她被迫成了别人的妻,与他只得隔着这一纸窗户,不得往前。

    她哽咽着开口道:“谢谢你。”

    郑宣心中愈发酸涩,可这三年自己才与静儿相见了几回?能为她做的事也乏善可陈,每每听到这样生疏有别的话语时,便会觉得浑身的气力都被人抽走了一般。

    “宣一。”

    苏和静将烛台放在地上,自己则借着月光瞧清了心上人的方位。

    她方才跑的太过急切,如今便只能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月光的余晖将郑宣面白如玉的脸庞衬得如天上仙一般,苏和静朝着他一步步走去,趁着他还在发愣之时,将头倚靠在了他的肩头。

    直到肩头传来一阵温热时,郑宣戛然而止的思绪才重又飘回了人间。

    夜色似一张捕猎人抛下的巨大网笼,将凡人心底的欲./念一齐抓了出来,再用黑郁的夜色为其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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