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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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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镶自认为很理解他, 因着王泽铭派人刺杀他,他想状告给圣人, 结果圣人直接将他停职命他丁忧,圣人为保三皇子都能舍弃他这个三品大员,他露怯正常,这次回京,他就能官复原职,必然不愿意再掺和其中。

    胡镶眼往小舱室门方向瞄了眼,舔了舔嘴巴, “陆大人一看就前途无量,高升在望, 回头我可要来你府上讨杯酒喝。”

    陆恒眸色泛冷, 道声不敢。

    胡镶拍拍他肩膀, “从前只记得大人为人老成刚正,不成想大人也有风流时候,大人的性子对我,往后同朝为官,大人可莫忘了我。”

    陆恒当然不会忘了他,他是锦衣卫佥事,品阶确实算不得高,但他是圣人亲兵,要真说起来,他可比朝官威风多了,皇权的鹰犬爪牙,他站到了皇后这一边,便能将那不知被谁挪走的三百万两帑银栽赃到三皇子头上,诚然三皇子不清白,在王家人的掩护下,利用朝廷的盐引应该也贪了不少,但这两种性质还是不同的。

    陆家太爷曾告诫过后辈,若想家族长久,断不能参与党派之争。

    陆恒深以为然,他尽职尽责的办案,只因涉及到三皇子,便被圣人打压,他看透了这朝政,烂在骨子里,要想溯清本源,光凭他自己是不可能的,有皇权撑腰的罪恶势必只能由皇权来终结。

    坐山观虎斗。

    他会查清当年圣人南巡遇刺的真相,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胡镶唉着声摇摇头,做愁苦状,“大人连杯酒都不肯跟我喝?”

    陆恒立刻笑出声,“怎会?胡佥事愿与我结交,实在荣幸之至。”

    胡镶看他颇识时务,扑嗤嗤的笑着,随即转身出了舱室。

    陆恒往肩头拂了拂不存在的灰尘,闭目半晌起身去关门,余晚媱从小舱室出来,冷飕飕的盯他。

    两人一时无话。

    陆恒忍着头晕坐回竹席,两手交叠,温温的回视着她,她收回目光,爬到木板床上,褪了绣鞋,两只秀气的脚钻进毯子里,他心下越发柔软,对她道,“十五年前那场刺杀,韩云生告诉我,是皇后授意的。”

    余晚媱刚想躺倒,闻话一怔,仰起脸问他,“你想说什么?”

    陆恒道,“圣人遇刺后,一度怀疑是皇后所为,因此对中宫冷淡,甚至有废太子的想法,是国公爷一力做保,才使得皇后和太子安然无恙,后来锦衣卫追查出刺杀案系二皇子母妃策划。”

    如今二皇子早已被贬出燕京,淑妃和三皇子因王家倒台而势弱,胡镶将这亏空的三百万两帑银算在三皇子头上,圣人再偏袒他,也不可能饶恕,私挪帑银,这是重罪。

    三皇子和淑妃必定出局。

    皇后和太子成了最后的赢家,英国公府看似站对了,但当年那场刺杀案总归是皇后心里的一根刺。

    余晚媱心里忐忑,傅音旭被皇后退出宫,皇后和傅氏尚且是闺中密友,这样的情分都没有让傅音旭在宫中站稳,等到太子再无敌手,朝中大臣簇拥,皇后根本不再需要英国公府。

    还有另一种更糟糕的情况,圣人若知晓当年之事的确是皇后所为,那为皇后做担保的顾淮山也逃不了罪罚。

    顾家无论走哪条路都有危险。

    余晚媱张着眸瞪他,“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陆恒淡笑,轻声道,“英国公府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余晚媱手一抖,拉开毯子盖住自己。

    陆恒的笑容收住,神思凝重。

    ——

    走水路用了大半月终于入京,这时才八月上旬,京里下着连绵的雨。

    陆恒冒雨将余晚媱送进英国公府,彼时外院的秋海棠盛开,淋了雨的花更显娇艳,她掂着脚走过那片花丛,不小心蹭到花枝上,溅起水滴,凉丝丝的。

    陆恒手撑着伞往花蹊傍边挡,替她遮去了那一侧枝叶,眼望着地下,防她滑倒。

    余晚媱斜他一眼,快步过了垂花门上到屋廊,直走了几步,没忍住回头瞥他,他站在雨里,如一棵青竹,大概没想到她会回头,有些讶然笑道,“快回屋吧。”

    余晚媱是想皱眉的,转而却咬一点唇,兀自顺着游廊快速走了,她穿的那件翠色云仙裙随着她的走动裙摆起舞,隔着雨幕给她镀上了一层烟雾,像花草幻化成的精魅,一不留神就消失不见。

    陆恒定定的看着她,直到她跑远看不见了,才施施然转身,回府换了官服,进宫复命去了。

    余晚媱回到明德堂,秀烟和霜秋这数月一直难过,看见她突然好端端回来,都高兴坏了,忙拉着她进屋,只见傅氏坐在床边,愁容枯槁,岁岁在她腿上爬来爬去。

    余晚媱一见两人,登时红了眼,“母亲,我回来了。”

    傅氏猛地抬头看她,当即落泪,连忙放下岁岁,一把将她抱住,“窈儿!都是母亲不好,母亲不该大意,害你被人掳走……”

    她说到后面哽咽难言。

    余晚媱紧紧环抱着她,受她感染也跟着流泪,“我没事……”

    秀烟和霜秋抹着眼角,悄悄退出屋。

    室内母女两个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丫头们端了水进来给她们洗脸,过后余晚媱坐到床前看岁岁,她又长了点,小脸胖嘟嘟的,她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她,瞪了半天没认出她是谁。

    傅氏又好气又好笑,攥着岁岁的小手拍她,“这才过了一个多月,你就把你母亲给忘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岁岁呜哇着声,往余晚媱身边爬,嗅到她身上的淡香,突的张手要抱,“母……齐!”

    余晚媱喉间发酸,没哭出来,笑出来了,抱岁岁起来,才发现真重了,估计再长大些,她就不太能抱动了。

    傅氏数落道,“这小嘴儿还是叫不会母亲,外祖母也不会叫,小笨蛋。”

    余晚媱注意到岁岁颈上还戴着平安长命锁,是陆恒给的那只,那次陆恒带水盗来府里,临走时把长命锁给了傅氏,余晚媱没收,傅氏却留着,如今岁岁戴着,正合适。

    傅氏怕她置气,柔声道,“也是母亲不好,你被掳走后,岁岁夜里总啼哭,后来我给她戴了瑾瑜的长命锁,她才安静了。”

    余晚媱眼睫垂下。

    “你要觉得长命锁碍眼,就取下来吧,”傅氏道。

    余晚媱唔一声,“戴着吧。”

    傅氏打量着她,只觉得她这次回来对陆恒抵触少了许多,但不好多问,只说道,“窈儿,是谁救的你?”

    余晚媱把岁岁放回床,低着头不语。

    傅氏心生担忧,“那、那歹人可有对你……”

    余晚媱轻摇头,“没有,他抓我是想逼迫陆侯爷。”

    傅氏是个聪明人,“那是瑾瑜救你回来的?”

    余晚媱耷拉着头,半晌嗯声。

    傅氏看她有些闷闷的,也没多问,心底存了欣喜,果然陆恒是个争气的,看这样子,过不了多久就能叫余晚媱再回心转意,其实这满燕京城看来,也就陆恒能让傅氏放心,这女婿不纳妾,家中又无多事的婆婆,余晚媱嫁回陆家,倒不怕有婆母压着,日子肯定过的顺心。

    傅氏斟酌着道,“这眼看着岁岁要过周,瑾瑜终究是她父亲,到时候还得叫来一起观礼。”

    余晚媱紧闭着唇,良久说好。

    是时傅音旭自外头进来,一边走一边拿帕子拭泪,近前抱住她道,“可叫我和姑母担心,就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还好平平安安回来了。”

    傅氏忙道,“你摸招她,这才哭过,眼睛正疼着呢,仔细又哭一回。”

    傅音旭破泣为笑,“也就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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