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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笔记小说网www.jiubiji.com提供的《暗瘾[娱乐圈]》第29章(第2/3页)
安常这才发现,一个人,担得起多大的赞誉,就要经得起多少的审视。
永远活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南潇雪,在职业上所面临的压力,不比她一个籍籍无名的文物修复师大得多?
安常不敢再与南潇雪一同,站在片场外的细雨里。
总怕自己一个冲动,又说出什么关心南潇雪的话。
拍到三点多,今夜就这样收工了。
那场吻戏依然悬而未决,当然没人敢在明面上说什么,只是收工时,所有人窥探着南潇雪的背影。
安常回家睡觉,起床后去染坊帮了会儿忙,没回家吃晚饭,而是趁这段时间又来了博物馆。
房子还是要沾人气的,安常昨天一来,今天哪怕薄暮时分没开灯,工作室看起来也比昨日明亮许多。
她把绿锦盒抱到工作台上,没把瓷瓶取出来。
没这必要,每一块釉色每一段曲线,她都在心里反反复复描摹过不知多少遍。
现在让她立马复刻出一只,她也能做到分毫不差。
只是,她却不知如何做到更好。
她在修复上遇到的瓶颈,到底该如何突破?
想起昨夜雨幕里,南潇雪冷白指间夹的那支烟。
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
既然不世出的天才也会遭遇这般困境,她是否该心态平和些,把自己的瓶颈不要看得那么大?
小宛过来远远看了眼,见她对着绿锦盒发呆,没有打扰她。
她想了想,起身取过小狼毫和颜料。
这段时间,她看似在苏家阿婆的染坊帮忙,手指在靛蓝染缸里泡得蓝浸浸。
染布的时候,晾布的时候,裁布的时候。
她却没有一分一秒,不在想这只瓷瓶到底该如何修复。
然而此时她握着小狼毫,却迟迟不能按她想象中的笔法落下。
还是错的。
她甚至还没落笔就知道,还是错的。
收起小狼毫和颜料,她走出了博物馆。
漫无目的游走在黄昏水乡,她根本不知自己要去哪,只是满脑子想着修复的事。
踱到石桥边不经意一抬眸,望见南潇雪立于桥头,一愣。
倒不曾想会和南潇雪在这里偶遇。
深夜偶遇过许多回,黄昏倒是初次。
南潇雪那清寒的身姿,一旦被暖黄的光线打上,反而会流露出一种不可抑制的寂寞,就像她身边那个空荡荡的座位。
被高速公路路灯打着的时候是这样,这会儿映着难得没下雨时分的夕阳,也是这样。
她的目光只在安常脸上停留一瞬,就流水一般滑走了。
把“我不会再打扰你”这句话践行得很彻底。
安常的脚步顿了下。
本想绕路,又觉得在南潇雪这般态度下,反而显得太过刻意。
便还是朝着桥上走去。
石桥那么窄,南潇雪立在桥边眺望,她打南潇雪身后路过,还能闻到南潇雪身上的清香,而瓷青旗袍上一丝一缕的丝线都能看得分明。
南潇雪不说话,甚至背影也没晃动或刻意凝滞。
她真当安常不存在,安常却忽然有股冲动,想从背后拍一下南潇雪的肩。
但她顿住了脚步,南潇雪依然没回头。
安常垂了垂眼睫,快步向前走去。
若此时有旁人从桥下看她俩,看到的定然只是一位旗袍美人立于桥上,而一个平凡的水乡姑娘打她身后路过。
甚至不会有任何人发现安常那极微妙的一个停顿,而那一停之间,两人的态度无限分明了。
安常有点恼火。
南潇雪是坚定的人,选择了舞台就不管如何重伤也站在上面,说了不打扰就言出必行。
为什么她总是反复纠结、举棋不定的那一个。
在邶城的时候想回宁乡,回了宁乡又总思量在邶城放弃的是什么。
执着狼毫时想再也不要修文物了,放下画笔又总忍不住回博物馆偷看摩挲。
安常急匆匆走着,没留神差点撞到一个人。
“安常姐。”
“小宛?”安常没料到:“你要去哪?”
“有种宣纸没了,咱们这快递不是慢吗,还没送到呢。馆长说他家老宅有些存货,让我过去取一趟。”小宛笑问:“你去哪儿啊?你不是走了好一会儿了,我还以为你回家吃饭去了。”
“我,”安常按住纷扰的心跳:“随便走走,一会儿该去剧组帮忙了。”
“对了安常姐,你认识颜聆歌么?”
安常猛一下怔住。
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她逃回宁乡,宁乡是没有人认识颜聆歌的。而唯一同她过去有牵连的毛悦,也总会在聊天时小心翼翼的避开这个名字。
就算来宁乡看她、想敲打她回邶城,给她看颜聆歌的获奖照片时,也未真的提及这个名字,而化作一个暧昧的人称代词——“她”。
伴着夕阳,黄昏的天气显出柔和,安常吸进去却只觉得凛冽异常,反复割切着她的喉咙。
“哦。”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里满是裂纹:“她是我在清美的学姐。”
就只是这样么。
“你认识啊!”小宛开心的说:“我今天看到她的新闻了,她之前不是拿了「年度最佳青年修复师」大奖吗,这段时间她获奖的作品在全国博物馆轮展,好多媒体都在报道。”
“你等等啊我找出来给你看。”
安常脊背发僵,她本该开口制止,可手脚蔓延开一阵凉意让她如坠冰窖,唇齿都冻住。
小宛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身畔是她熟悉的石桥与窄河。
住人或不住人的老房子灰瓦沉默。
小宛的笑容煦暖如昔。
明明都是她熟悉的日常,却硬生生被小宛手里的照片割裂出一块,尖角锐利。
照片上并没有颜聆歌的笑脸,是她修复的那件作品,故宫是她全国轮展的首站。
安常第一次亲眼目睹,颜聆歌获奖的作品,是一只元代粉青釉牡丹纹小凤尾尊。
“能给我看一下吗?”安常听到自己那满是裂纹的声音说。
小宛慷慨递上手机。
安常默默垂眸。
在这之前,她刻意回避去看颜聆歌的获奖作品。这会儿瞧见了,又情不自禁去吸引。
而且有没有这么巧。
颜聆歌的获奖作品也是一只青釉瓷瓶,好似冥冥之中与安常苦恼的作品形成对照。
耳畔响起故宫文物组教授曾点评她俩的话:
“真没想到,清美能一下给我们送来两棵好苗子,你们俩的天赋,真是不分上下啊。”
事实证明大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眼前颜聆歌这件作品,充满灵动的生命力,安常只窥得一张照片,也能感受那穿越千年的气韵流光。
而反观她所修复的那只宋代青釉玉壶春瓶,或许笔法技巧并没与颜聆歌拉开太大差距,但她的作品是“死”的。
她没有为那件原本残破的文物注入灵魂,那只瓷瓶幻化不出南潇雪那样的“精魄”。
她逃避了这么久,可只有当她亲眼看到颜聆歌的获奖作品时,她才切身感受到两人现在的差距有多大。
“谢谢。”她把手机递还小宛。
小宛笑道:“有一个这样的学姐,安常姐你是不是很骄傲?”
安常艰难的挑了挑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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