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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松了手说,“上来。”她把下巴搁在温明裳肩上,斟酌着字句,平静地说,“从她当年自请离京守陵开始,我便知道会有这一日。”

    温明裳指尖穿过披散的长发,听着耳边的呼吸声,问:“为什么?”

    “她是被先帝放在九重阙上的镇国玉。”洛清河闭上眼,“可这块玉早就碎了,既不复当初,又如何堪得苟全?”

    她抬起头,望着温明裳缓慢地摇头,“无论我再如何想要强留,都绝无可能改变她的决断,就如同当初阿姐执意让我活下来一样。阿姐当然想要她好好活着,但有时我会想,即便为天下强留住她,她自己又会不会愿意。”

    这是慕奚和洛清影的牵连,旁人无法插手,也无法改易,哪怕是洛清河也不行。

    温明裳默默抱紧了她。

    设身处地地将自己代入慕奚的处境,她的确也不会选择更加简单易行的路。也不知该说是天底下如此行径的人都恰巧凑到了一处,还是单单嗟叹一句人事无常。

    “京城的局已开,风雨只在朝夕便至。”温明裳坦白道,“我不知她从何处落子,只能尽己所能按住蠢蠢欲动的四脚蛇。”

    慕奚要杀咸诚帝,潘彦卓又要杀谁呢?她在凝眸间想起潘彦卓早前说过的一句话。

    他要一家人的命。现今他对长公主的谋算有所知晓,他为复仇而来,北燕已在分崩离析边缘,余下的仇人还有谁?

    只有大梁了。

    这一家人可以姓洛,也可以姓慕。

    “如若可以,”温明裳捧起她的脸,哑声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尽力护住她,护住更多的人。阿然,我是你的铠甲,也是站在你身后的城墙。”

    残缺的月悬在高处,瓦砾遮蔽里落不进晦暝。

    洛清河直直地望向那双眼眸的深处,她嘴唇翕动,却没有说出只言片语。她无法强留住长公主,无法阻止对方走向自己决定的道路,这些道理她都懂,但是这不代表在这个猜度终于尘埃落定时,她不会觉得无力、觉得有负于长姐。

    即便洛清影从未说过让她护慕奚一世,即便慕奚会说错不在你,她也难免会觉得有愧,心生痛楚。

    而这些温明裳都知道,那些藏在眼底的潮涌从来在彼此面前无处遁形。

    于是洛清河缓慢地眨了眨眼,凑近去衔住了温明裳的唇。

    温明裳被她蹭得发痒,忍不住闷声笑起来推开,嘴上说的却是:“好苦。”

    也不知这话说的是谁。

    堆叠起的沉郁似乎也被这一句调笑轻飘飘给推散开了。

    洛清河向后仰颈,在她又凑上来之前贴着鼻尖问:“当真苦吗?”

    这一问自然不会有答案。

    温明裳跪在她退间,低头去尝那藏起来的甜头,入夜时分被驱散的闷热卷土重来,她指尖小心翼翼地避过后背的划痕,又在俯首前被拿捏住后颈骨络,揉弄得骨酥体软。

    昏沉的暗色涌动在树影斑驳之前,夜里下了一场急雨,搅动了院中久旱的池沼,醒竹滑动,倾斜间雨露划过竹片,游鱼般叮咚沉入水塘。

    白玉般的颈仰着,雨幕把这样的诱惑藏了起来。温明裳陷在软被里,指尖揪着柔软。凉意都被焐热了,汗水濡湿碎发贴在脸颊边,她将脸贴着洛清河的心口,轻轻颤着声音和她重复那句最常说的我想要糖。

    洛清河把她的手捉住,贴在了自己耳廓边。

    掌下是柔软的耳垂,揉捏间似乎要把那儿搓得发红。她把这里袒露出来,让温明裳不管是要糖还是别的,做什么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稍微提一嘴,74章写过,姐姐最后和清河说的话是守好洛家和雁翎,她没提慕奚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很清楚自己死后长公主一定会不计代价走上弑君这条路。也不是说觉得长公主一定会跟着死,就是笃定她的决定不会改变,万一真的是最坏的情况,和清河说了反而是加重心理负担让妹妹愧疚痛苦,这是她们俩都不想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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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6章 引线 【ZX整理】

    一场奏捷过后, 交战地天穹高挂的浓云都被夜里一场雨吹散。北地入秋早,但这天明时分的光亮却是半点不给人留面子,床榻边的垂帷昨夜被掀起后便没再放下, 日光便直直地散入了满是褶皱的床褥间。

    窗前横出的草木枝叶拦不住那层薄薄的日光,只能任由它扰人清梦地覆上眉眼。温明裳惯是浅眠, 但昨夜闹得太晚, 稍稍一动都觉得骨软筋酥,她整个人陷在熟悉的怀抱里, 拧眉不堪其扰地翻过身去,连脑子都是混的。

    细碎的光就势铺在薄被未遮挡住的腰背, 草草披上的里衣早就随着动作下滑, 松垮地挂在了小臂间。后脊的蝶骨藏在轻薄的衣褶里,在日光下透着犹抱琵琶般的玲珑。

    檐下有鸟鸣, 海东青不知何时从鹰房里溜了出来, 它循着味道找到了地方却没见着主人, 于是攀着房顶跟个大爷似的来回溜达,栖在树顶的雀儿一见这阵仗, 吓得赶紧扑腾着飞走了。

    交战地的鹰唳是军报传递的信号, 洛清河被这阵响动闹得睁眼, 还未彻底醒过神便瞧见卧在臂弯方寸间的美人图。她抬手覆在额前愣了一会儿神, 余光瞥见窗外逐渐刺目的日光便想着撑起身去扯落束起的垂帷, 但不论如何小心翼翼, 指尖不过勾落半根系绳的功夫,温明裳还是被打搅般抬起了手,胡乱地去抓她的手臂。

    半扇遮蔽堪堪足够挡住那片日影不会肆意漫上眼睫, 洛清河干脆作罢, 斜躺回去回握住温明裳的手, 熨帖地抚过骨节。

    温明裳喉间溢出两声含糊的哼声,枕着她手臂半睡半醒地哑声嘟囔:“好酸……”

    洛清河哑然失笑,“哪儿?给你揉揉?”一面说着,原本嵌在指缝里的指尖缓缓上移,掠过了搭在身侧的手臂,落在腰背的日光把掌骨也暖了,摩挲间酥麻的痒。

    “唔,别——”温明裳被这一动激起不自觉的颤栗,她神思清醒了点,耳尖泛着绯色低声推拒,“真不成了。”

    洛清河也不是真要闹她,闻言便把手收了回来,安抚般揉弄她脑后的乌发,“可是有何处不适?”

    温明裳闷在她颈窝里摇头,幼兽似的把整个人缩在这一处。街上的走动和说话声随着时辰推移慢慢明显了起来,此处不是私宅,隔不断这些嘈杂。她闭目又躺了片刻,等到睡意与困乏都慢慢褪去,才低哑地附耳道:“哪儿都乱糟糟的……”

    鼻息搭在脖颈上,晒深颜色的肌肤上还浮着红,不知是昨夜何时被咬的还是被适才的小小闹剧烫着了。温明裳胸口起伏,回神后目光缓缓顺着锁骨梭巡向下,依稀窥见薄被遮挡下的柔软和上面交错的痕迹。

    她眨巴了下眼睛,有些负气地在洛清河肩上又添了一道痕,道:“半点都不公平。”

    与其说是咬,不如说是带着点气力的磨蹭。洛清河轻轻抽气,收紧双手,下颌抵着她发顶悠悠地说:“冤枉啊小温大人,昨夜明明公平得很。”

    温明裳瞪大双眼,难得地无言以对。

    没法子,真要论,她一个文弱书生,身体底子的确是没法和武人比。况且真要算,洛清河身上留的痕迹可比她多,有的狐狸便是吃准了枕边人的脾性,知道自己眼尾飞红便要有人舍不得。

    但要小温大人乖乖认栽绝无可能,于是落在洛将军身上便又多了一道不算明显的咬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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