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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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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一意孤行,自会请罪。贸然逾矩,是有些话实则不好明书于奏报。”

    “可是燕州情形有变?”咸诚帝登时面露忧色,“是了,石老将军殉国于前,北燕定然乘胜追击,清河那孩子又常是独担大任……出了何差错,温卿且速速说来!”

    “陛下勿惊。”温明裳心底暗笑,接着道,“陛下洪福,北境如今无恙。”她大致将北地情况与交战地对峙境况说明,进而从袖中取出早备好的两块分属燕、沧二州的调兵虎符呈递其上。

    “此为臣自北地带回之物,应不负陛下所托。”

    东西自是真的,这东西交还回来对交战地不算坏事,温明裳还不会在这上头做文章,否则可供拿捏之处太多。

    内宦迅速上前将东西呈了上去,但咸诚帝只瞥了一眼,并未细看。天子缓缓吐息,敲着扳指过了一阵才复开口。

    “此事难办,卿是辛苦了。这本事朕自然是晓得,只是……这短短数月的功夫,变故委实太多太多。”他的目光遽然间冷硬,透着种令人背后生寒的审视揣度,“温卿虽不在京,但想来应是感触颇深的吧?否则……又怎会蹉跎至今方才返京?”

    总算是到了正题。温明裳心头一跳,抬眸与咸诚帝对视须臾后缓缓掀袍跪了下来。

    “是。”她毫不避讳,直接道,“今夜臣急于入宫面圣,一为将陛下心念之物呈上,二……便是向陛下请罪。”

    咸诚帝闻言挑眉,问:“这是哪儿的话?朕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快些起来。”

    内宦已经自觉退了下去,此刻殿中除却君臣便只有那束仿若亘古不易的冷月。

    “为因私使天枢恐于内自生龃龉。”温明裳眸中流露出些悔恨交杂的神色,“潘大人护卫奇特,在下的府上的人与其生隙,方有当日一纸奏疏。臣自知心中有私,潘大人许也不外如是。此前我二人曾有一面之交,往昔种种,仍不欢而散……既怀不公,何以面君王?”

    咸诚帝颇以为然地颔首,反问:“既知有罪,何至于此?”

    “臣无大量。”温明裳苦笑,“潘大人的确才干出众,然……其间缘由,臣不敢妄议,否则便有疑君之嫌。”

    远到因高忱月那一封书信递上去提醒的折子,近到潘彦卓日前才递上去的关于都兰想要建立互市的盟约,这些或许可以归结于潘温二人的权术倾轧内斗,但瞒上私欲是大忌。前者的压力在潘彦卓上,但这隐瞒互市的心思,就让咸诚帝不得不防了。

    更何况石阚业的死又来得突然,拖延数日,温明裳不信那位传信官不会在天子面前参自己一本。

    “朕赦你无罪。”咸诚帝向后倚着靠背,颔首道,“那么温卿可否告诉朕,潘修文秘密上呈的北燕之事,你为何不报?是觉不信他潘修文,还是说……这互市止戈的盟约,不及铁骑刀兵之利?”

    若是换了个人,此刻怕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明裳深深吸气,道:“若臣言,眼下二者皆有呢?”

    “哦?”咸诚帝笑起来,“说来听听。”

    “起因为前。”温明裳道,“口蜜腹剑者众,他既有此出身,臣斗胆,自觉难以全然信赖乃人之常情,此为其一。其二便是,潘修文所言意欲修盟者乃北燕公主,但自北燕先君崩逝后,国中可谓风声鹤唳,陛下……在过去数年里,可曾听过公主之名越于其主君之上?故而,臣以为不妥,其中必有猫腻。”

    “可你并未说予朕听。”咸诚帝揉着脑袋,苦恼道,“是朕也如此不得卿信任吗?”

    “臣不敢。”温明裳垂首弯腰,闷声答,“是臣知若先行言说,陛下定然立召潘修文当庭对质,然此事蹊跷颇多,此时言说不仅问不出背后是否还有余音,还可能陷陛下于两难。臣知陛下可掌其人,亦不敢于此心怀恶念,但陛下知臣少时经历……先生们常言臣,思虑过甚,不信世上当真有白璧无瑕。”

    “瞒上固是臣之罪,陛下责罚开罪臣皆无怨言,只是还请陛下明察背后因果。”

    就如潘彦卓一定要吞下近卫暴露的苦果一般,这个坑也是早给温明裳埋好的,她没法避,只能尽量把天子的疑虑降至最低。

    咸诚帝信任潘彦卓的前提是对方仍是任由自己掌控的四脚蛇,但一旦有威胁到自己的人坐到了棋盘的对面,他就随时都可能怀疑潘彦卓是否真的忠心于自己。又或者说,他为这枚棋子在大梁建立起的从养父母到老师的联系,是否还能制约他。

    温明裳拿到虎符的消息他不可能全然等到上奏才知,再加上传信官,他又对温明裳是否偏向洛清河产生怀疑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如果两者同时放到了一起,天子就要重新权衡这两份怀疑在自己信上的偏重。温明裳的话就是让这杆秤偏移的筹码。

    “如此思虑,倒也不算是全无道理,且不必跪。”咸诚帝若有所思地抬指去拿起了桌上放着的那两块虎符。东西自是真的,守备军听凭调遣的消息也做不得假,这就是温明裳话语的佐证,由不得不信。

    他思忖片刻,道:“罢了,其后呢?”

    “臣在交战地与那位公主有一面之缘。”温明裳将那次遭遇和盘托出,紧接着急切道,“此人绝非善类,她与北漠的牵连此前臣已拟奏疏呈与陛下,陛下自有定夺。北燕素来以武定天下,此等虎狼,何故要在此时胜负未分之际先行示弱呢?更何况据臣所知,如今狼骑前锋,与她交情匪浅,来日军中话语未必不可得。”

    互市的确是个很大的诱惑,但都兰在咸诚帝这儿也没那么可信,只要击碎这层摇摇欲坠的所谓“信赖”,那么诱惑就抵不过忌惮。

    而若是两方皆为雄主,身为刺事人和四脚蛇的潘彦卓又会偏向谁呢?

    那么不论是温明裳自己还是身为天枢大臣的她,将互市修盟的可能暂且搁置不也是情理之中吗?

    温明裳将缓缓握起的手藏在了宽袖下,她在看到咸诚帝面上的了然后便知道自己回京所计是对的。

    “那么回京的日子也是如此吗?”咸诚帝不再纠结互市,反而问道,“朕听闻,你离开时,镇北将军曾于城下相送?”

    “是。”温明裳颔首,“拖延皆因北境新丧,此时若是抽身而出,未免不近人情,令边军士气颓丧。天枢甫于月前立信,此时若是崩裂再立更难。徐大人良苦用心臣自知,但为大局计,臣确是不能走的。至于镇北将军相送,北境预备其后反击,天枢还需从中督察辎重粮草运送,实乃命脉所系。不过陛下放心,眼下并非良时,应是开春后。”

    话里话外甚至还有点反告传信官一状的意思在。

    京城自是不知林初北上的战略,但拓跋悠如今凶名显盛,温明裳也不必过多夸大,天子自然就会上心。他越是踌躇,能给北境留出来的休整时间便越多。

    咸诚帝沉吟着,又道:“可有给你说过开春布防如何?”

    话音甫落,他便瞧见下首的女官面容陡然一僵。

    还不待发问,只见得对方又是向下深鞠请罪。

    “令君臣生隙,是天枢未尽到本职。”

    咸诚帝一愣,却在短暂的思量后骤然冷了脸。

    “她……”天子深深吸气,咬牙道,“她竟觉得此番老将殒身仍是京中乱流作祟么?!朕……朕明明——”

    忍了又忍,高抬的手还是重重拍在了案上。

    他对石阚业的那点悼念或许是真的,但他不可能承认这其中有自己的过失。清流早已不在了,百鬼横行那是人间常态,人的贪念不可能停下来,他是君王便能面面俱到吗?哪有这样的道理!

    更何况那可是太宰旧臣啊!

    温明裳藏起的唇角掀起个几不可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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