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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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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姐如今虽早无意饮酒, 但这水无味孤寒, 何不让人添些新茶呢?”那个“等”字还印在心上未曾褪去,慕长卿放了杯,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茶汤醇厚,入口尚有回甘,却需细呷。”慕奚跟着放了杯,那里头还留着原先的干桂,“我如今,怕是没有那个闲暇。”

    这座院子落于民巷,来往皆是忙碌人声,可后院的门并未落锁,没有顽皮的孩童误入此间,也无吃醉的浑噩徒扰人清梦。一方天地的静谧似乎在这里格格不入,却也不为人打碎。慕长卿在拿到那半块玉符的当夜府上便有人到访,那些人坠着九瓣梅的木牌,在照面里记住她的脸便消失不见,他们没有告诉自己新的主子任何消息,只在玉符被取出时现身。

    慕长卿从他们口中知道了这间铺子,却不知这铺子周遭究竟有多少双眼睛。

    “既此白未尽,骤雨未至。”她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重新道,“我能否再问皇姐一事?”

    慕奚下颌微抬,鬓边坠着的步摇随风摇曳,“你问。”

    “皇姐说要等,此事是说那人,其中考量皇姐不说我便不问。”慕长卿道,“希璋如今位居东宫,但储君不是天子,若无一家独大,那便仍是两虎之争。我虽不才,却也知此为内耗之举。皇姐,我们姓慕,那么……此局何解?”

    如果是从前,慕长卿明白只要慕长珺不做悖逆之举,慕奚至少会保他府上无人蒙难。可时移世易,今时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慕奚不是慕长临,她是太宰帝属意的继任者,果决二字藏在绵绵细雨之中。

    春闱便是个设计好的局,但慕长卿知道慕奚还没下死手。即便咸诚帝还需要慕长珺,触及到逆鳞他一样不会留情。

    她想知道长公主如今的态度,这个被至尊之位的主人扶植起的磨刀石,是去是留。

    院中风渐盛,桌前两人鬓边发被风拂乱,扫过侧颊。

    慕奚眼中掠过一抹怅然,她等了一阵,开口却不是回答:“长卿,你还记得,先帝在时,他是个什么模样吗?”

    慕长卿闻言一愣,她缓缓收掌成拳,涩声道:“争强好胜,但还没有走到今日。他的骑射都很好,先帝在时……还让他去凉州帐下待过。”

    只是那些过往情深,早就被推到了今日的境地。

    “刀锋被磨成了剑刃,伤人伤己。”慕奚沉默须臾道,“你会看着利刃近前而无动于衷吗?”

    慕长卿听出了弦外之音,她深深吸气,正要再度开口,却听见慕奚话锋一转。

    “不会,但我想看看。”

    看看?看什么?她蓦地愣住。

    “‘等’过之后。”雷鸣已起,雨丝零零星星已坠泥沼。慕奚饮尽了最后一杯水,忽地笑起来,“等天地倾覆,看看是拨云见月,还是血染三千长阶。”

    跑堂拾掇了伞朝她们这边走来,九思站到了廊下。

    雨丝落在慕长卿鼻尖,凉得背后生寒。

    “若是后者呢?”她听见自己涩声问。

    慕奚牵起了九思的手,没有回答她。雷光照在她的眼瞳,像是映亮了埋藏的旋涡,慕长卿看不懂这样的眼神,它明明像极了燃烧的炬火,却叫人找不到半分生机。

    不该是这样,长公主心有算谋,但不是个不择手段的人,这不是她的道,这不应该是她的道!

    “若是后者,在那之前,你回丹州吧。”慕奚垂目,柔柔地抚过九思的发顶,“他们会带你去见姜姑娘,宗室那边,希璋也会帮你。天高海阔,无意于此的逍遥客本该自由放纵。而留在这座京城里的人……”

    她的目光和九思的对上,孩子的眼睛乌黑清凉,是不然尘埃的纯净。

    “九思。”慕奚轻声唤。

    “你们总该去看旭日东升。”

    ******

    这场雨似乎格外地久。

    潘彦卓在崔德良话音落下后陷入沉默,他清楚崔德良的为人,太宰双壁,当得起白玉无瑕的名号,但越是清楚,他便越是对崔德良默许天子今日种种行径百思莫解。他不可能不知道咸诚帝养虎为患,也不可能看不出对方举止下深藏的恶意与那颗本心。

    那么他为什么一直没有点破?

    在萧承之、乔知钰之辈陆续挂冠而去后,他依旧站在这里。他顺着咸诚帝的意统领内阁,又疏远被扶上代相位子的安阳侯,好似自己真的成了天子之伥,但他又在这个时候尽己所能稳固着朝局,让宵小之辈难有时机起大乱。

    元兴年后边军讨粮无阻、州郡生民之策皆出于他手,他甚至教出了温明裳……

    平心而论,潘彦卓敬佩阁老的为人。他自觉自己从出现在朝中就逃不过这个人的眼睛,但他依旧摸不透他。若是为大梁、为生民、为社稷,即便不能放到明处,阁老也应该拔掉他这个敲骨吸髓的恶徒,但是没有,崔德良依旧什么都没做。

    潘彦卓甚至荒谬地觉察到对方在默许自己的所作所为。

    此番廊下听雨不是恰逢其时,而是蓄谋已久。

    内阁尚简,院中亭台连廊少有修筑,此刻风驰雨骤,举目便能看到梁上经年旧痕,红漆难覆之处裸露在风雨里,不知何时被钻出的虫眼也随之暴露在眼前。

    那段木头已经开始腐朽了。

    “阁老。”潘彦卓看着那处的朽木,缓缓收敛了神色,“年年岁岁花相似,这景……明年再看怕也是无妨。何况我往昔求学山中,燕地秋景,当得上举世无双。”

    “看厌了那样的景色,一隅之秋,索然无味。”

    崔德良看着他,说完这话又是连声的咳嗽,“变或不变,这是山中清谈之论,你确是瞿延的学生。二十年前我身赴燕州公干,曾与他有一面之缘,结庐山野,燕州之秋确然别具一格。”

    “你还年轻。”

    潘彦卓笑起来,不是往日伪装,像是自嘲:“先生与阁老之学相悖,一面之缘,恐无疾而终。阁老心有天地,而我不过朝生暮死之蜉蝣,有些话虽可言明,但……还是不必为好。更何况,下官微末之才,难承重志,到底比不过阁老掌中璞玉。”

    “你的文章写得很好。”崔德良却好似恍然未闻,兀自道,“并非人人皆是无暇珠玉,你逊色于她半分,却也不是顽石一块。”

    “碎去的珠玉,比之顽石又有何异?”潘彦卓直直看向他,“散落阶前,赤足而上必是鲜血淋漓。稚子尚明利好,阁老今日又是何必呢?天下无道,抱残守缺乃下下策,今日下官仍可于此观花叶凋敝,骤雨难歇,不正是阁老认同此理之证吗?”

    雨水迸溅,泼湿了官袍的下摆,大红的颜色沉进昏光里。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1]”崔德良道,仍是道,“尚不至大厦将倾,垂老者尚在,又何须尔等富于春秋者赤足而上?你们……本可同立明堂。”

    潘彦卓沉默不语。

    廊下脚步声渐起,府上少年拿着纸伞小跑而来,身上似还沾着泥水。

    “回去吧。”崔德良摆手,目有苍凉,“回去吧。”

    潘彦卓朝他拱手作别,提衣踏入家仆伞下。

    雨珠滚滚滴落尘世,砸进了重檐遮蔽里。

    安阳侯隔着竹帘观雨,池中金鳞于潮浪中高高跃起,又被雨雾捉住丢回池中。他站在窗前,捏着玉牌的掌骨发白。

    慕长临屈膝于身后久久不语,他已是大梁储君,但苏恪是他和长公主的先生,此举合情合理,无人能指摘不是。

    “……当真想好了?”安阳侯闭上眼,玉牌是皇嗣拜师时他回赠之礼,苏家人书道过人,这上头的字还是他亲手雕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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