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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笔记小说网www.jiubiji.com提供的《山川月》190-200(第7/21页)
文李家全数押宝在他身上,看来也不尽然。”
“我……”李书平稍定神,他意欲为自己辩驳,但这点念想很快便被压了下去,惊惧褪去后重新挂上眉眼的是故作的镇定。
“臣知而今起落不过殿下挥毫一念间,臣亦知晋王殿下许诺臣族中的会是下月恩荫之名……事了后会有人为臣脱罪,撑另有人从中作梗,臣要受的只是至多一年的牢狱之苦。”他猛然抬头,“此举有利王妃,有利族中,只是要苦臣。殿下若是想自此劝诫,那臣恳请殿下莫要多费口舌。”
慕长卿好整以暇地看了他须臾,道:“道理既明,那你想要和我谈什么?”
“牢狱。”李书平听着门外的声响,在慕长卿又一鞭子落在身侧时痛呼,“臣要殿下,提前将罪名为臣洗脱!”
那五个人里还有一个西州人。
他直视慕长卿,喉头滚动,“那些东西是佐证,但殿下尚缺一份口供……往来书信与证物臣已备妥,即便事情败露,那也是算在臣的头上,与殿下绝无干系!”
“胆子不小。”慕长卿笑意盈盈 ,“我要你的口供何用?这东西么,本来是我那两个弟弟争权夺位的‘佐证’,我一个逍遥人,拿来引火烧身不成?再者说,你我素昧相识,你还姓李,我信你不是自找麻烦么?”
“臣与殿下,的确素未蒙面……”李书平咬牙,“臣也知殿下无意权位,但臣斗胆,因为殿下与臣一样,只想求安身立命之所,这个……族中人不会给臣!”
“舌上尚有龙泉。臣的书读得很好,骑射也不输旁人!可为何偏偏是我,偏偏我要给那些不成器的兄弟们让位?这是李家的道,不是我的!”
他不服!
慕长卿心下了然,这个理由倒的确能说过去,可惜把这种事单拎出来放到现在的位子,到底还是单薄了。风浪中没有孤舟能安渡,斗舰尚有倾覆之危。
“可这与我又有何干?”她咧开嘴,眉目间皆是凉薄,“你我一样吗?不一样的,小子,尚不必说你只是一介白衣连功名都未曾有,就算你现在是今科状元,在我面前仍旧只有卑躬屈膝的份儿。因为即便我非天子非储君,我也是这大梁朝的亲王。”
“我在丹州的时候和不少人做过买卖,所以小子,我代你族中教你一件事,人为刀俎时,先不要自以为聪明。”
这些话像是无情地剖析,又像极了循循善诱。慕长卿言罢重新坐回了椅中,她的目光随意地落在了墙角的香炉上不再看向面前阶下囚。
那里的香快要燃尽了。
李书平额前冷汗涔涔,他用力收紧十指,抢在此前终于道:“那份口供,可以成为殿下制衡晋王的筹码!”
慕长卿眼睫颤了一下。
“你说什么?”
“此一局中,早已无人能全身而退,殿下本爱逍遥,但终归……是有所求的。”他孤注一掷道,“臣今日见殿下,方知何谓韬光韫玉之才。殿下不必以兄弟手足情深搪塞臣下,臣斗胆一言,倘若事实当真如此,长公主又何来重归良机?殿下此时答应在旁相辅,皆是证物口供自臣而出,不论殿下心中如何想,路皆在脚下了。”
慕长卿眯起眼,犹如实质的目光压在对方肩上,是无声的威慑。她指尖摩挲环佩,不知过去多久才道:“东西在何处?”
“城南夫子庙旁的民巷,自西向东第十三户。”李书平道,“殿下可让心腹……”
“我平生最厌不识谨言慎行者。”慕长卿摆手打断,“既是聪明人,你心里知道该怎么办。”
言罢她不等对方再开口,径直唤了外头的人进来把人带下去,眼尖的看见了被抛在地上的藤鞭,又看看毫发无伤的李书平,没忍住小声嘟囔了两句。
慕长卿揉了揉手腕站起身,她指尖搭在笔杆上,垂首注视着空白的折子。慕长珺没有那么蠢,李书平能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这满腹的心思藏个干净是未知数,若是局中局,那她就危险了。
见她迟迟未有动作,门前的羽林不由试探道:“大人?”
“嗯?”慕长卿回神,露出个恍然的神色来,她招手道,“去把你们郎将喊过来,哦,带着傅安一起。”
羽林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办了。
慕长卿丢了笔,越过门栏朝外走,其余人的鞫谳也近尾声,一如所料地一无所获。她越过囚牢,在将将拐角时听见铁器轻敲。
有人在看她。
慕长卿停了步,借着火光认出这边拘着的就是李书平打算祸水东引的那个同乡。
人家姑娘瞧着还比他小点。
“大人,没问出什么。”身后有人提醒道。
慕长卿敷衍地点头,正打算收回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看见女子双唇翕动。
她无声地说了四个字。
【燕回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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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吏胥为铜灯换上了新的灯油,灯芯燃烧劈啪作响,这是办事房里唯一的响动。
赵婧疏面前摆着厚厚的一沓书册,离廷议还有一个时辰,这一夜温明裳放在她手下的天枢官吏彻夜未眠,成果皆在眼前的纸面上。至多再过小半个时辰,这些东西或许就会被她原封不动地转呈给沈宁舟。
在此前她本想等一个人,只可惜暗中书信确有回音,来的却不是预想的那一个。
安阳侯没有赴约,来的是苏家的世子。
“赵大人。”苏念陵向她问过礼,如实将话转告道,“家父有言,大人贵为寺卿仍愿破例而为,好意苏家心领。只是山雨欲来之际,此举无异于蚍蜉撼树。”
赵婧疏无言片刻,道:“书信出自茨州,想来侯爷心中有数。破例与否于眼下已无意义,下官自知侯爷为人,只是敢问世子,这偌大一族,侯爷能确保毫无缝中泥沙吗?”
“家父不能。”苏念陵垂目微笑,淡然道,“所以家父让在下为此给赵大人带下一句话。世族百载,有一朝圣贤亦有轻薄无行之辈,本为事理常情。圣贤之辈可赞,无德之辈可鄙,这便是一国律法之基,大人应比我等更明白这个道理。”
“朋党比周者我苏家如今没有,那么明日廷议之上也不会再有。为王者身侧若清明无垢,那阴险诡诈之徒自当远之。天地清平仍在,便不会使得小人盛行,赵大人今日所行,已向苏家证明此道所在,故而,我等无所虑。”
他言罢起身向赵婧疏深深一拜后自原路不做流连离去。
赵婧疏叹了口气,将原本遣出去的官员都喊了回来。
此事不归大理寺管辖,在场的皆是天枢中人,其中多的是被临时喊回来的。调用档册事多冗杂,但温明裳给天枢划定了明确的权责界限,这是赵婧疏能向沈宁舟保证在廷议前拿出结果的底气。
可人皆有私心,即便是天枢中人也难逃此理,有为苏家和端王遭遇不忿的,自然也就有想要明哲保身之辈。这称不上什么为人不齿的污点,反而是常态,所以这些人既想当个能臣,又在迈出每一步时带着如履薄冰的谨慎。
“大人。”其中一个刚一进门便急不可待地将等待中又翻出的文书呈上,“这些是燕州自去年腊月开始的驿报记录,其中往茨州安阳封地的二十九封,有二十封是询问开春军粮供给,另外……”
她飞快地呈报了一遍,急切道:“这样一来,北疆就不可能干涉今春春闱,车马道和水路的传讯都看过,没有书信往来的那些记载。那信上盖的虽是私印,但查证又走的官道,这就对不上了!”
不等赵婧疏答她,身侧的另一人摇头道:“这只能证明此事无关北疆,是刻意捏造构陷边军。但若是从安阳侯入手,不能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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