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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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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北邙,也不过只是一具空棺。”

    温明裳蓦地一愣,还不待她发问,身侧的人忽而看了她一眼,转而道。

    “阿然未曾同你说过吗?”

    “……未曾。”温明裳深吸了口气,再开口时有些小心翼翼的惶然,“她只谈及过当年事,我也只从她口中得知了昔年真相,但……事关当年扬武将军,她不曾说过。”

    “如此……这条路有些长,温大人若是想听,我倒是可以同你说说。”慕奚抬手挽起鬓边的碎发,“你能来此,阿然点了头,这些事已算不得什么秘密。”

    温明裳于是道:“愿闻其详。”

    “洛氏的坟冢在后山,但多数人的尸骨却不在山中。”慕奚抬手遥遥一指,“沙场之人,埋骨边疆已成常事,雁翎关外,白雪之下,是数不尽的英魂骸骨。北燕残暴之名人尽皆知,雁翎的守军若是战死,连马革裹尸都是奢望。即便尸骨得以留存,许多人也是选择将其焚之养于北境风中,后山的坟冢多数不过所葬衣冠。”

    这番话说得很平静,但藏在话里的是那一幕幕的飞雪残阳与铁马冰河。温明裳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看见的却是天穹一轮暖日。

    “四年前……阿然也没能把阿昭的尸骨带回来。”慕奚的面容很平静,但温明裳能听出来她的声音里带着些颤意,经年已过仍是如此情状,遑论当初。但即便是如此,慕奚仍是想起来多解释了一句,“你应当对这名字不大熟悉,洛家的名多数只有族中人会唤,昭是名,清影是字。”

    昭者,日明也。[1]一代往来不败的少年将军,耀眼得像是永不落下的炽烈骄阳,的确是个极为合衬的名字。温明裳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垂眸顿了须臾,忽然由此想到了洛清河的名。

    洛然这个名字是洛清影起的啊。

    在烈阳陨落后,长夜便仅存余火,河清海晏不过一句笑谈。当年洛清影给妹妹起名时,大抵也不会想到今日的情状吧。

    到底是令人唏嘘无奈的。

    “燕梁世仇,若是敌将落入己手,自然绝无可能全身而退。”温明裳轻声道,“洛氏数代忠骨,这数代的忠臣良将,足下踩着的是万里山川,头上顶着的是皓皓烈阳,做不来委曲求全的事。”

    “所以若是要逼得俯首,便唯有至死方休。”慕奚接过话,她慢慢停住步伐,朝着山风张开手掌,今日风和,连高山之上的风都变得柔软,她慢慢收紧五指,就好似重新握住了早已失去的日芒与无尽的草浪,“她是战死的,北燕人怕她畏她,却又强撑出一幅胜者的高傲……阿然来不及寻到她的骸骨,因着北燕人早已带走了她的头颅。”

    温明裳脚步阒然间顿住,她转过身,隔着几层阶梯瞪大了眼睛看向慕奚。

    “这场仗不是败,她未曾败给过任何人,她为阿然重整雁翎铁骑争取了足够的时间。”慕奚目光深深,字句含恨,“三千铁骑拖住二十万狼骑十三日,这是属于狼骑的耻辱。北燕人割下了她的头颅,尸体悬于瓦泽城墙之上七日,最后一把火,挫骨扬灰。你应当知道其后狼骑主将被擒,阿然逼问时他却是冷笑,将所行之事一一道尽。”

    “他虽人头落地命归黄泉,可你让阿然如何在北境的千里焦土里寻到她呢?那带回来的棺椁也不过是雁翎关外的一抔黄土罢了。”

    山风扬起软袍衣袂,温明裳站在阶上,久久无言。

    北邙离长安只有半日的脚程,却是全然不同的模样。城中灯火不熄,山下荒草连绵,无人知晓万里之外的边境烽火。她不知那年大雨中扶灵而归的铁骑们见到的是何种模样的长安城,却知如今那些尔虞我诈从未平息。

    亡者难安。

    “此为国仇。”她在静默过后低声开口,才忽觉声已喑哑,“可之于殿下,已是己恨。”

    “谁又道不是呢?”慕奚往上迈了两步,“可要说恨,谁也比不过阿然。我在其后方知其景,但那也不过是听人言说,而她确实亲眼所见,亲身所历。灵柩归京连日大雨,她把自己关在府中三日,最后红衣送了阿昭最后一程。那是她素来不喜的颜色,阿昭却是相反……那亦是靖安府百载以来第一次公然违命,送行的百姓挤满了玄武大街,羽林来的人都被打了出去,六部之中有的战战兢兢,有的怒骂了许久。”

    自此将星不再,铁骑埋名,人间难闻手足佳话。

    温明裳跟着她重新迈步上行,闻言道:“可她曾道,人心不当含恨。”

    “也的确是她会说的话。”慕奚抬眸远望,已经能依稀瞧见长阶尽处,“恨与憎的确会毁了一个人,但清醒地直面心中所恨亦是难得。于她而言,事已如此,多说无用,可若是落在温大人头上……”

    “朝堂风起,长夜谋划皆泥沼,人心若沾了恶意,那便是再也抹不干净的了。她同你说这个,大抵也是想留住人心那三两分净土。”

    温明裳没吭声,两个人并肩而行片刻,她才深吸了口气道:“殿下,知道这之后天子的那一纸罪己诏吗?”

    “知道。”慕奚也叹了声,“温大人是为此而来的吗?可既入此间,那便代表着你非金阶之上的无情刀刃,你问这个,是有人说了什么吧。”

    “是。”温明裳看她一眼,“殿下可知其间内情?”

    “囫囵罢了。”慕奚道,“若是要解释,还是让阿然自己来吧。”

    温明裳不再追问,她复而抬起头时日光透过老松落入眼底,风过时好似驱散了冬时的霜寒,也把人的瞳眸涤荡出琉璃般的纯净无暇。

    山中有悠长的埙慢慢奏起。那是燕州的长调,却不是从前温明裳听过的那种,埙音哀婉,轻而易举地便将人拉入无尽的离愁。

    洛清河在长阶尽头等着她们上来,她身上是那件温明裳在国子监撞见她时穿的天青长衣,新亭悬于腰间,红玉衬着满目青葱。

    “晗之姐姐。”她向着慕奚垂首一揖,其后才看向温明裳道,“明裳。”

    从靖安府到北邙,再到洛清河自己,未见半点艳色。

    “既是有约在先,阿然,先带温大人去内院吧。”慕奚看了眼她身后蜿蜒的山道,“我去后山看看,不必让人送了。”

    洛清河应了声是,目送着她离去才回过身。

    温明裳没开口,她眼中还含着思量,待到回过神才发觉洛清河看了她许久。

    “怎么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略带疑惑,“作何这样瞧我?”

    “眼睛。”洛清河指了指自己的眼尾。

    “嗯?”

    洛清河扭头看了眼山道,那里早就没了人影。她道了句随我过来,迈步把人带去了山中可供休憩的内院。

    北邙亦有人看护,但地方太大,自然不会像侯府中那样周到。

    两个人在屋内落了座,洛清河取了帕子,在院中取了烧好的热水沾湿,回过头贴在了温明裳眼角。

    “眼睛红了。”她贴了一阵才挪开瞧了两眼,“自个儿没发觉的吗?”

    温明裳唔了声,接了帕子自己擦了两下含糊道:“不是什么大事。”

    她面皮薄,热气一暖总会浮上一层薄薄的粉,揉两下更见红。许是因着这圈绯色,眼尾的小痣被揉得有些惹眼起来。

    洛清河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等到她把帕子放到一旁后推了杯热茶过去:“新岁更替,北邙总会有祭奠的时候。在这坐一会儿吧,我去把东西取来。”

    作者有话说:

    [1]出自说文解字。

    之前写过清河名字的意思,然从火烧也。

    这是姐姐的最后一把刀了(大概),后面应该没啥了,她和长公主有番外,虽然应该算是洛家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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