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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是为了远离程家,也是为了远离你。”

    心口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疼了下,疼得他脑子空白了一瞬,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句话会让他这么难受。

    难受到接下来几天,他都不太敢回忆当时她说了什么,不敢把那句话回忆第二遍,开始躲避她的消息。

    方子尧打电话说岑稚车祸住院,他当时在公司,开着车没拿伞,淋雨跑进医院大厅,顺着楼梯往上跑。

    她小时候一被人欺负就红眼眶,现在人贩子报复她把车撞翻到坡下。

    那么疼,她会不会哭啊。

    他还是不放心把她交给任何人,她应该待在他身边,被他保护着。

    这是他临近失控的第二次,他想也不想地又提出让她离婚,为了还谢家项目,他不顾股东会那群老狐狸的反对,硬是要把程家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城西那块地让给亿嘉。

    其实对他而言,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让谢家把岑稚还回来。

    岑稚很客气地拒绝,说她可以保护好自己,就算不行,也能找别人帮忙。

    这个别人是谁,他再清楚不过,他当时有点茫然,不明白为什么。

    从小到大你跟在我身后。

    我们一起长大。

    怎么现在,遇到危险时,你第一个想要联系的人不再是我了。

    他有预感,如果再不把岑稚接回来,她可能就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到走廊和谢逢周说了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就打起来,后来靳楠来了。

    女人声音柔和,说话时下颌微抬,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场:“小朋友,离婚这件事,先不说你问没问她的意见,就算她同意,你的父亲母亲呢?别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你以为这块地是你想给就能给的?股东会和谁同气连枝你也明白,打断骨头连着筋,先把位置坐稳了,再来谈感情。”

    “最重要的一点。”靳楠拢了拢肩上的大衣,眼神淡淡地眺他,“她现在丽嘉是我谢家的儿媳妇,以后也会是我谢家的人,这一点,你要认清楚。”

    靳楠说的没错。

    程越江罚了他一个月禁闭,把他关在别墅里,让人看着不许他出门。

    他从靳楠的话里,真正意识到岑稚不再是程家的养女,她成了谢家的人。

    她迁出了户口,成了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这个认知让程凇躺在床上忽然就红了眼眶,他把自己蜷缩起来,胸口空了好大一块,空荡荡的不完整。

    他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十七年不是个数字,她不知不觉在他生命里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那种即将彻底失去的空荡感像潮水把他淹没。

    即将灌顶之前,他爬起来,将油门加到底冲出了别墅,到四季海楼才发现她搬了家,搬到哪里他不知道。

    最后失魂落魄地去了酒吧,借着酒意给岑稚打电话,听到谢逢周的声音。

    他们同居了。

    程凇回到别墅,程越江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他毫不关心地路过他回了卧室,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脑子里想的都是岑稚和谢逢周同居这件事。

    他们会做什么?

    接吻?

    上.床?

    她以后会有个孩子,她成了别人的老婆,以后还会是别的小孩的妈妈。

    ……和他彻彻底底的没有交集了。

    一直在潜意识里刻意忽视的感情,胆小地封锁起来的真心,不敢说出来的喜欢,在一瞬间把他冲垮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两株共生植物,他靠着她呼吸,靠着她觉得自己还存活着,两只脚踩在实地上。

    现在她离开了,养分和空气都消失,他开始迅速地枯萎。

    程越江收走了他的通讯设备,他失眠的次数更多,总是会梦见医闹那段时间,铺天盖地的辱骂和舆论压力全部挤压在他身上,他在梦里把自己锁在狭窄黑暗的房间里,背靠着一扇门,她坐在门外面,安静地陪着他。

    她什么也不需要做,就会让他有种难言的安全感。

    白天睁开眼却发现,她已经走了,可能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好像重新被按进了泥潭和沼泽地里,黏稠的黑暗扯着他往下陷,这次拽住他的手将他拉出来的人不在。

    程越江把别墅看得更严,他在卧室里不分晨昏地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禁闭结束,程越江让助理把手机给他,他打开微信,没有收到岑稚的一条消息,反而在班级群里看见聚会。

    一群人在讨论,他呼吸停滞,缓慢地往上翻,看见一张照片。

    谢逢周和岑稚的背影。

    他几乎什么也没想,驱车前往KTV,刚把车停好,余光透过微敞的车窗瞥见谢逢周的脸。

    两人对视,谢逢周把视线收回去,抬手按下了车窗。

    岑稚撑在他身后椅背上,动作很亲密,眼睛专注地望着他,耳朵有点红。

    他就看着谢逢周亲了她,她没有躲开,睫毛细密地颤抖着,像蝴蝶颤动的翅膀,轻微的频率却掀起汹涌台风。

    直到车窗合上,他们进去,他不知道在车里待了多久,去解开安全带,手很抖,抖得有点找不到搭扣。

    神经被拧成极细的一条,濒临崩断的边缘,灵魂被割裂成两部分,一部分和人社交,一部分远远地看着岑稚。

    她刚刚在车里和谢逢周接吻的场景在他眼前不断播放,那种迟钝的、被压抑许久的、厚重的情感在酒精的作用下变成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到发疼,他面上没情绪地拿出手机,给岑稚发了消息。

    他靠着楼梯间的墙壁等了许久,她出现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庆幸——或许她还是有点在意他的。

    但在她抬起手,让他看见那枚戒指的瞬间,绷紧的神经啪地断开,占有欲席卷掉他的理智,他想也不想地扔掉她的戒指,把她按在墙上想强吻她。

    他可以,怎么我不行?

    我们明明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为什么突然就不要我了?

    为什么突然就不跟在我后面了?

    那换我跟着你行吗?

    以后换我跟着你。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她留下来,让她回来。

    只要回来继续待在他身边。

    他怎么样都可以。

    程凇还记得,当时在楼梯间,她眼里满是失望。不像现在输液室里这样,干干净净的。

    他试图在里面找到怜悯,就算是怜悯也是好的。

    可她一点情绪都没有。

    岑稚仰头看着输水的透明胶管,药水缓慢地一滴一滴落下来:“程凇,你知道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吗?”

    液体从胶管流入手背,血管里结了冰似的沁凉一片,程凇喉咙里酸涩地堵着,微微张口,最后还是没答。

    眼底潮湿地发烫。

    岑稚自顾自地道:“十七年。”

    “六岁那年我遇见你,十六岁那年开始喜欢你,到现在我二十三岁。”

    “认识你十七年,喜欢你七年。”

    “我不想再把下个七年浪费在你身上了。”岑稚拎着包站起来,声音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像在和他道别。

    “程凇,我们到此为止吧。”

    如果再碰到喜欢的人,你记得一定要对她好点呀。不要总让她掉眼泪,女孩子都是假装坚强,内里很脆弱的。

    山长水阔,我就只能陪你到这里啦。

    以后的路各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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